Humanism:人文、人本主義傻傻分不清楚
[艾瑟司 2016-09-15 09:00]
「人文主義應該是除了人本外,還包含了文化的部分,這個有點太廣泛了。」新加坡人本主義會社社長陳達時這樣評價humanism的中譯。
Humanism到底該翻作人本主義、還是人文主義呢?人文主義來自和製漢字,在清末民初時,在西方字彙翻譯上,有中製漢字與和製漢字之爭,經過多年的競爭後,和製漢字大獲全勝,因此Humanism就翻作人文主義。不過近年來中文世界開始在推動人本主義,以貼近英語語義,「本」,在此是指本位的意思,Humanism關注人本身的價值與能動性,包含理性、關懷等元素,相對於基督教以上帝、耶穌的救贖為終極真理與價值,從神出發基督教世界觀轉成以人出發構成的世界觀。不過人文倒不是指人類與文化,文化在中國詞彙中,是「人文教化」的簡稱,現代文化culture之意也是和製漢字的譯詞,因此人文是個另有意涵的詞彙,出自於周易賁卦彖辭:
剛柔交錯,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美國漢學家宇文所安(Stephen Owen)分析,文的意思是「紋理」,自然萬象都有其合宜的「文」,文的樣貌顯示著萬物運行的秩序與規律,按這個脈絡來看,人文代表著合宜社會的樣貌。從這個意涵來看,比起強調人類物種或個體價值的humanism,人文主義更強調人類社會和諧發展。雖然存在這樣的差異,但我認為以「人文」的概念作為譯詞,其實有助於發展在地化的人文主義。2016亞洲人文主義大會的主題為,「承先啟後:文明交會與省思」,旨在發展契合亞洲文化的人文主義,讓西方發展已久的人文主義思潮能夠切實的在亞洲發展與解決在地問題,人文主義作為humanism的譯詞是符合這個精神,我認為有幾個原因。
1. 重視現世價值:人文追求合宜的社會秩序,形成漢文明獨特的知識論,就是注重現世的分析與實踐,孔子就曾說「未知生、焉知死?」,這學術傳統是具人文主義精神的。西方則受到柏拉圖理型論(theory of Form)的影響,認為世界是假的,理想建構出的知識才是真的、完美的,關注形而上的本質問題,因此哲學較追求於客觀的道德(morality),神學一定程度的與這個哲學傳統搭上線,以神學作為世界之上的本質。
值得一提的是,20世紀的存在主義哲學,提倡存在大於本質,認同人自我定義價值的能力,沙特(Jean-Paul Sartre)因此認為存在主義即是人文主義,因為「人除了自己之外沒有其他的立法者」,在這個層次下,漢文明重視現世的知識傳統,不追求超越世界的本質,也是奠基了東方人文主義的傳統。除此之外,啟蒙時代的西方學者也在宋明理學的薰陶下受到啟發,從「格物致知」理解尋求知識不一定要透過神,在人文主義發展史上也是有其角色。
2. 貼近現代人文主義發展脈絡:極權主義擴張且泯滅人性,為了要與之抗衡,第二版人文主義宣言中引入一個觀念,打造民主人權自由的社會,對於人類生活的關注,從知識層面轉進社會層面。人文指涉社會秩序,不論是儒家的倫理(ethic),或是道家的無為,都是在解決社會秩序與發展的問題。
第三版人文主義宣言加入了生態關懷的觀念,擺脫人類中心主義的框架,人文概念中的理想,也隱含著人與自然間的協調。解釋人文是「文明以止」,鄭毓瑜教授認為篆辭所寫的,「文明以止」對應「剛柔交錯」,因此明不是文的形容詞,在離卦中有所解釋:
離也者,明也。離者,麗也。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土。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
麗就是合宜的附著,這裡在說大人(統治者)能夠理解自然合宜的模式並且以
行動呼應,因此文明是指社會運作模式呼應自然規律的狀態。
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
當動靜都在剛好的位置上,明就可以呈現出來,因此「以止」的意思是形容時機恰當好處。人文的社會想像,內含恰如其分的呼應自然規律,現今Humanism除了人本位外,已經加入對社會與生態的關懷來實踐人的價值,這觀念也能在人文中找到。
3. 作為在地化的第一步:對基督徒不到一成的台灣社會來說,相對於神學的人本概念並不是很能引起共鳴。「人文」的概念雖與Humanism所表達的人本位意涵有所差異,但也追求人的價值、能動性、社會與生態關懷,具有相似的精神理念。因此我認為,要發展在地的Humanism,可以從「人文主義」這個譯文作起頭,進而發展本土人文主義論述。
「人文主義應該是除了人本外,還包含了文化的部分,這個有點太廣泛了。」新加坡人本主義會社社長陳達時這樣評價humanism的中譯。
Humanism到底該翻作人本主義、還是人文主義呢?人文主義來自和製漢字,在清末民初時,在西方字彙翻譯上,有中製漢字與和製漢字之爭,經過多年的競爭後,和製漢字大獲全勝,因此Humanism就翻作人文主義。不過近年來中文世界開始在推動人本主義,以貼近英語語義,「本」,在此是指本位的意思,Humanism關注人本身的價值與能動性,包含理性、關懷等元素,相對於基督教以上帝、耶穌的救贖為終極真理與價值,從神出發基督教世界觀轉成以人出發構成的世界觀。不過人文倒不是指人類與文化,文化在中國詞彙中,是「人文教化」的簡稱,現代文化culture之意也是和製漢字的譯詞,因此人文是個另有意涵的詞彙,出自於周易賁卦彖辭:
剛柔交錯,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美國漢學家宇文所安(Stephen Owen)分析,文的意思是「紋理」,自然萬象都有其合宜的「文」,文的樣貌顯示著萬物運行的秩序與規律,按這個脈絡來看,人文代表著合宜社會的樣貌。從這個意涵來看,比起強調人類物種或個體價值的humanism,人文主義更強調人類社會和諧發展。雖然存在這樣的差異,但我認為以「人文」的概念作為譯詞,其實有助於發展在地化的人文主義。2016亞洲人文主義大會的主題為,「承先啟後:文明交會與省思」,旨在發展契合亞洲文化的人文主義,讓西方發展已久的人文主義思潮能夠切實的在亞洲發展與解決在地問題,人文主義作為humanism的譯詞是符合這個精神,我認為有幾個原因。
1. 重視現世價值:人文追求合宜的社會秩序,形成漢文明獨特的知識論,就是注重現世的分析與實踐,孔子就曾說「未知生、焉知死?」,這學術傳統是具人文主義精神的。西方則受到柏拉圖理型論(theory of Form)的影響,認為世界是假的,理想建構出的知識才是真的、完美的,關注形而上的本質問題,因此哲學較追求於客觀的道德(morality),神學一定程度的與這個哲學傳統搭上線,以神學作為世界之上的本質。
值得一提的是,20世紀的存在主義哲學,提倡存在大於本質,認同人自我定義價值的能力,沙特(Jean-Paul Sartre)因此認為存在主義即是人文主義,因為「人除了自己之外沒有其他的立法者」,在這個層次下,漢文明重視現世的知識傳統,不追求超越世界的本質,也是奠基了東方人文主義的傳統。除此之外,啟蒙時代的西方學者也在宋明理學的薰陶下受到啟發,從「格物致知」理解尋求知識不一定要透過神,在人文主義發展史上也是有其角色。
2. 貼近現代人文主義發展脈絡:極權主義擴張且泯滅人性,為了要與之抗衡,第二版人文主義宣言中引入一個觀念,打造民主人權自由的社會,對於人類生活的關注,從知識層面轉進社會層面。人文指涉社會秩序,不論是儒家的倫理(ethic),或是道家的無為,都是在解決社會秩序與發展的問題。
第三版人文主義宣言加入了生態關懷的觀念,擺脫人類中心主義的框架,人文概念中的理想,也隱含著人與自然間的協調。解釋人文是「文明以止」,鄭毓瑜教授認為篆辭所寫的,「文明以止」對應「剛柔交錯」,因此明不是文的形容詞,在離卦中有所解釋:
離也者,明也。離者,麗也。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土。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
麗就是合宜的附著,這裡在說大人(統治者)能夠理解自然合宜的模式並且以
行動呼應,因此文明是指社會運作模式呼應自然規律的狀態。
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
當動靜都在剛好的位置上,明就可以呈現出來,因此「以止」的意思是形容時機恰當好處。人文的社會想像,內含恰如其分的呼應自然規律,現今Humanism除了人本位外,已經加入對社會與生態的關懷來實踐人的價值,這觀念也能在人文中找到。
3. 作為在地化的第一步:對基督徒不到一成的台灣社會來說,相對於神學的人本概念並不是很能引起共鳴。「人文」的概念雖與Humanism所表達的人本位意涵有所差異,但也追求人的價值、能動性、社會與生態關懷,具有相似的精神理念。因此我認為,要發展在地的Humanism,可以從「人文主義」這個譯文作起頭,進而發展本土人文主義論述。